子夜清曲midnight

[伞蝶·短篇杂文] 花影遥

食用须知：

※大约7K6 请放心食用

※cp向为谢必安x美智子，范无咎全程助攻

※亲友提供的《闪耀暖暖》套装，包括服装全文都会出现

※文笔较差 ooc警告 感情线什么的完全没有

※私设谢必安曾在美智子身前与其相遇过 谢必安武器私设为黑白无常武器

※私设美智子转化为般若中仍然在努力寻找方法与丈夫相见，途中经过中国地府

※祝食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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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低头乍恐丹砂落，晒翅常疑白雪消。

 

京城中近些日子流传着一个异闻，说着奇怪的话的少女与象征吉瑞的仙鹤。

少女有着天神下凡的容颜，却委身于青楼之中，见一面还需得要一个故事换五分钟的时间，如果故事无趣便会被这位少女给客客气气的请出去。

怕是哪家官爷家的千金乔装出来体验人间疾苦吧。

听到异闻的人都这么想。

不巧的是，我正是这事件的主人公——一只灵山上化形的仙鹤。

这次下山奉的是师父指令，体验这凡人的七情六欲，方才修行圆满，得以毕业。

据师父说我是神魂有缺才导致天生情感不敏锐，于是就有了这样的毕业任务……

不过按照我多年修行，他老人家估计是诓我的。

我此时正靠在椅子上无聊的玩弄着身边小仙鹤的羽毛，百般聊赖的听着面前书生的信口开河，等到他说完了便挥了挥手轻描淡写的道了一句——

“好了，下一个吧。”

便将面前的书生打发走了。

真是无趣，大多都是些后院争风吃醋和争名逐利的故事。

今天怕是又收集不到好的故事了。

我心里这么想道，行动上却还是示意外边的侍女叫下一个人进来。

门外的人缓缓走了进来，我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手中的伞——外面并没有下雨。

白色的衣服上有着金色的纹路，显示着来者的身份不凡。

黑色的长发被嵌玉金冠束起，使得腰间悬挂的锁链看上去格格不入。

“不知这位公子，带来了什么故事呢？”

我有些好奇的打量着他，双手托着下巴浅笑盈盈的等着他回答。

他很自然的坐下，毫不见外的拿起小桌上的茶杯轻抿一口清茶，像是长篇大论之前润喉一般。

“跟鬼怪有关的故事，仙鹤小姐可想听？”

“哦——鬼怪么？这可是近几日我听到过的最有趣的故事话题了。”

2.

 

我从始至终的愿望只有两个，活下去，和见到他。

 

近日的地府有些不太平。

先是要勾的生魂和要抓的亡魂变多了，甚至到了要谢必安和范无咎两个人同时值班的情况。

其次的是孟婆最近请假回家疗养，导致忘川那边根本忙不过来，彼岸花和摆渡人都提出了不小的抱怨令人头大。

最后是忘川的抱怨居然还真的被阎王采纳了，导致现在倒霉的白无常正在帮孟婆顶缸。

“好了——喝的自己走前面的桥，不喝的赶紧跳下去——后面排着队呢快点快点。”

谢必安一边在记录的簿子上勾勾画画，一边端着小鬼已经乘好孟婆汤的碗递给前面的鬼魂。

人死后需得经过鬼门关，走过黄泉路，到了这忘川，喝下孟婆汤，前尘往事尽数相忘，方能经过奈何桥投入轮回之中。

而这孟婆汤，可喝可不喝，不喝便需跳入忘川河之中等待千年，如千年之后还未放弃对心中人的爱恋，则可带着记忆轮回一世。不过他见过的大多数鬼魂都选择喝下这孟婆汤。

据孟婆说，她接管的这些年来，是有那么几个痴情人干过这事，只是没人能够等到千年之久罢了，大多都半途而废。

一千年的等待，看着心上人从奈何桥上一遍一遍的走过，这份充满不舍与绝望的心情，又能持续多久呢？

所以——爱情是最不靠谱的呀。

白衣的白无常托着下巴百般聊赖的看着奈何桥前排起的长队这样想到。

“你好……请问这里是忘川吗？”

在叫完“下一个”之后一个女声出现着实让谢必安惊讶了一下。

眼前出现的女子有着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样貌，就算是女鬼这样的容颜在女鬼中也是少见的。身上的和服随着木履的嘎吱声随忘川边风摆动着，下一秒一句生涩的中文便从她的口中说出。

是西洋那边远渡过来的鬼魂吗？最近可真是有点多了。

摆渡人怎么搞得。

谢必安心里这样想道口中却是另一个语气。

“是的，这里是忘川，小姑娘是从西边来的？”

被称为“小姑娘”的女鬼微微一愣，后又微笑着说道，

“听说天朝地府有携带记忆转世轮回的方法，妾身特意从东瀛赶来，不知孟婆……啊不是，可否现在就去轮回呢？”

但白无常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是——

“小姑娘你看我像孟婆吗？？？我可是白无常诶，来替孟婆顶缸的，白无常见过没？”

一本正经的女鬼还略微疑惑了一下，觉得自己赶时间还是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啊……白无常大人，不知妾身怎样才能带记忆轮回？”

又是一个痴情人啊。

谢必安本想逃避这个话题，试图打岔让眼前的女鬼赶紧离开，如今看来却是不得不满足她的要求了。

“你的愿望是什么？可要想清楚了。这携记忆轮回须得在忘川河下待上千年，如果那时你还没疯的话……你这样一副好容颜，就算转世也不会差到哪去，又何必如此？”

收到的却是决绝的回答——

“妾身心意已决。”

“妾身的愿望，从始至终都只有两个，活下去，和见到他。”

 

3.

 

抱歉，请原谅我，如此任性的把你囚在身边。

 

谢必安没有想到的是，女鬼属于外来人口，算是偷渡的那一列，就算有自己担保也得过一个月拿到签证才能轮回。

所以现在没有住所的女鬼就归他管了。

真是麻烦。

这样想道的白无常先生带着乖巧的小姑娘前往自家住所。

“地府没有旅店，得先委屈你在我家住一个月了。唔，衣服你可有天朝的服饰？对了，小姑娘如何称呼？”

谢必安思量着一直叫小姑娘也不是回事，于是开口发问道。

“啊……妾身的丈夫曾为我从天朝带回来过一套服饰，妾身特意带在身上……白无常先生叫妾身美智子就可。”

提起服饰，女鬼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眼中透露出无奈与悲戚之色。

看见美智子这副神情，谢必安知道他这是让她触物伤情了，一时心里有些愧疚，撇过头。片刻后传出一声——

“叫我谢必安吧，美智子小姐。”

 

故事到此戛然而止，我还嗑着瓜子仍在回味。不知为何，这样的故事我其实已经听了很多，但这个故事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让人忍不住往下翻阅。

“不知这个故事可合小姐意？”

男子很聪明的在最吊人胃口的时间结束这个故事，这让我略微有些不爽，就跟掉入猎人陷阱的小兽一样，被人掌握在手掌心中的感觉。

“挺有趣的，明天也请继续麻烦先生了。”

我拍了拍手上的油渍，拿出一块小方帕认真擦了起来，同时这样向面前的男子请求道。

“柒染！可以叫后面排队的人散了，今天的故事已经找到了。”

柒染是这家青楼的老板娘，是师父老头子的老熟人。

“小姐喜欢就好，在下明天也会准时到来的。”

他并没有等到我的回答便拿起伞走了，白色的衣角从我的眼中飘过，心上莫名飘起的一点不舍，或许是因为故事罢。

 

第二天的下午，我等了许久，等到太阳快落山了他才到来。

今天本以为能够听到结局而特意穿上最喜欢的一套衣服的我，却是如意算盘打空了。

“情”之一字，究竟是怎样的呢？

我不懂，如果懂了的话，师父应该就不会让我下山了吧。

我现在有点理解那个老头子的做法了。

“仙鹤小姐，路上遇到点事耽搁了些时间，可否请你谅解？”

他很有最近西方流传过来的绅士气质，我的几个师姐自从从西边游历过后就对那边的男子念念不忘。

“不必放在心上，并没有耽误我很长的时间。”

 

“早上好。”

每天早上都起得很早为众人做好早饭的美智子用范无咎的话来说就是“贤妻良母”的理想配偶了。

“早上好。”

谢必安抓着炸好的土豆条蘸着什么酱就往嘴里塞，好像这玩意在小姑娘那边叫“薯条”？

这样的对话已经重复十几天了，从美智子住进他家后，家中的杂物活都被她一齐包揽，谢必安开始还是有些难为情的，但熟悉后也就放任她这么做了。

“无咎起床了吗？”

谢必安整理衣袖，穿上工作服，嘴里还在咀嚼刚才的美食，一副要出去工作的模样。

“还没，需要妾身去叫醒他吗？”

美智子俯身收拾桌上的烂摊子，腰间围着围兜一副十分贤惠的模样，还不时腾出一只手拢起散落在耳边的一缕青丝。

“不了，昨天晚上他值的班，让他继续睡吧。”

身为黑无常的范无咎，每天的工作与其兄长差不多，只是经常晚上值班，需要大量时间补觉。

谢必安有些无奈的看了紧闭的房门一眼，沉默了片刻后想起了什么转头对美智子道，

“今天就别穿和服了，换件衣服跟我去忘川帮把手。”

女子似是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不过这份惊讶瞬间便消逝于眸中。

回答一句“好”后便将手上事做完，回房去换衣服。

谢必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将她带去忘川，按理说孟婆还要半个月才回来是有些忙，但还不至于要多加一个人手去帮忙的程度。

是自己太过于心安理得享受这份照料，所以心生愧疚？

不至于吧……

谢必安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脑袋最近像断了根筋一般。

 

4.

 

“分魂之术乃上古禁术，不可轻易尝试，动辄自毁全身。”

 

 

从房中走出的美智子却是让谢必安大吃一惊。

精致的齐胸襦裙，由上而下则是淡粉的裙摆，仅在腰身与袖子顶端、末端有着的大红的花边也让人感觉端庄得体。

伸展开来的袖子上绣着傲骨临风的梅花，由腰间垂下的配饰与后背的挂饰上均雕刻着银质的蝴蝶，发髻却是仍与之前一般，却也平添了几分少女的气息。

明明是已经流行了几年的款式，谢必安却觉着穿在美智子的身上有着说不出的超凡脱俗，明明他已经见过了很多比她毫不逊色的女子。

“不……不好看吗？”

美智子看谢必安一直盯着她，心里不由得有点没谱，不安的咽了一口口水，眼神恍惚不定中还带着紧张。

“啊……挺好看的，我们走吧，忘川那边还有的忙。”

反应过来的谢必安撇过头去，肉眼不易看见的是双颊上莫名的绯红。

见谢必安如此反应的美智子表示莫名其妙，糊里糊涂的便跟着他去忘川做苦力了。

事后的谢必安指使范无咎去拐弯抹角打听这条裙子才得知，这是当代顶尖霓裳阁的限定之作“花影遥”，衣袖上的梅花代表的是对故乡的思念。

梅花……

小姑娘故乡的花应该是樱花吧……长得同桃花差不多？

 

最近看兄长怎么看都像像是处于恋爱状态的范无咎有点头疼。

美智子小姐绝对是超级贤惠的那种，当嫂嫂绝对可以，但似乎……两个人都没有察觉。

身为兄长的绝对跟随者黑无常范无咎决定做些什么了。

“兄长！”

“诶？无咎？有什么事吗？”

处于休假状态翻着手上的报纸的兄长这样和蔼的问范无咎道。

范无咎一脸的正义凛然，直接开门见山说出了此来缘由。

“我说，兄长你喜欢美智子小姐就去表白啊！拖拖踏踏的还有个神官的样吗？”

谢必安着实被范无咎的话语吓了一跳，却也没直接否认，而是含糊其辞。

“管……管你什么事啊，我不说出口是不想耽误她……”

范无咎看都不用看就知道自己兄长脸红了，当无常当了这些年本事没长，倒是越来越纯情了。

“我说——就算知道她有丈夫又怎样！反正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家小姑娘也该放弃了，喜欢她就赶紧去追别到时候后悔！”

本以为兄长会同往常一样义正言辞的拒绝并且明确了当的告诉自己“不可能”的范无咎——

有点不知所措。

“啊……那无咎你说该怎么办？？谈恋爱什么的表白需不需要放烟花啊什么的？”

眼前一本正经盘算着各种表白计划的兄长真的是叱咤地府的白无常吗？！

恋爱脑真可怕。

范无咎一边这么吐槽一边开始快乐同谢必安制订表白计划。

但他没有看见的是谢必安胳膊下隐藏着的古书。

摊开的那一页已经空缺，似乎是被人为撕去了。

 

5.

人间的天朝是个很美丽的地方，我有幸在中元节见过一次。

老旧的笔记本依稀可见这样的一行字迹。

 

 

地府的中元节，是鬼们唯一一个能够进入人间的时间。每年一度的中元集会，则是人与鬼狂欢之地，你甚至不知道你的交易对象，是人还是鬼。

 

好在近些年地府的政策拉严，不是通过了三好居民认证的鬼们是无法进入中元集会的，而谢必安和美智子正在此列。

 

距离居住证发下来还剩两天。

 

美智子最近心情十分好，一方面是可以去集会闲逛，另一方面则是苦苦追寻多年的愿望总算快要实现了，当天谢必安邀请她一起去游玩的时候，她想都不想便答应，哼着小调去准备逛街。

 

当天下午的地府十分热闹，通往集会的大道两边都是商贩在售卖各种小玩意，由此可见集会该是多么的盛大。

 

今天的美智子穿着的裙子是与之前那套“花影遥”不同的“花映遥”，大红色的梅花被替换成了粉粉嫩嫩的桃花，灼灼的盛开着，犹如她的笑颜一般在中元的灯光下绽放。

 

“还合身吗？”

 

谢必安嘴角带笑看着自家蹦蹦跳跳的小姑娘，粉色的裙摆在眼前不断飘过，也在他的心上泛起一阵阵的涟漪。

 

“多谢你啦，妾身穿着很是合适。”

 

近日越来越少女的美智子却还用着“妾身妾身”的自称故作老成，却不曾想正正当当戳中了谢必安的萌点。

 

宽厚的手掌揉了揉她静心打扮的头发，在收到她“离我头发远一点”的眼神后马上离开已经有些被弄乱的秀发，本人还故作正经的咳了一声表示歉意。

 

“妾身的夫君曾对妾身说过，天朝是个很美的地方……”

 

美智子望着鬼门关外的灯火繁荣，看着大街小巷中孩子们在追逐嬉戏，大人们则都戴着面具吆喝贩卖……

 

“但是只有亲身体会，才能感受到她的美丽。”

 

身着粉裳的女子蓦然回头，无尽的烟火绽放在她的身后，而在谢必安的眼中，烟火与纸灯皆成为了她的背景，而她，已经融入画中，烙在他的心上了。

 

“愣着干什么？好不容易来人间一趟，快些走才好。”

 

谢必安尚未回过神来便被美智子拉扯着衣袖往前走。

 

一个月前半死不活的女鬼再到现在这副没玩够的小女孩模样——

 

真是可爱呢。

 

他想。

 

 

美智子拉着谢必安一路走一路逛，期间还拎了大包小包的东西——

糖画，是在集市门口买的，画成了蝴蝶的模样。

狐狸面具，美智子给谢必安也买了一个，沉重而又富有鬼怪色彩的面具。

烟花棒，据说人间现在很流行这个，里面加了火药什么的，晚上用火点着十分明亮，现在已经握在美智子手中了。

中元鬼灯，小贩那卖的不便宜的小灯，制工精美，镶嵌着花边。

还有一本看上去很漂亮也很贵的记录本，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宫中的东西会出现在集市里，被美智子看中现在在谢必安的包里。

 

“那个……那个是什么？”

美智子指着不远处哄哄闹闹围成一团的人群，有些不解便转头询问谢必安。

谢必安踮起脚来瞥了一眼不远处的人群，只见宽大的棚子上挂着大大小小数只灯笼，来来往往的人还在往上面挂灯笼或者摘下灯笼。

“应该是灯会，猜灯谜的，美智子要去吗？”

谢必安凝视着面前女子的双眸，眼神中带上了一丝宠溺。

眼前的女子点了点头，并且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向前走去。

 

灯会对于谢必安来说是比较无聊的，毕竟年年都有而且题目都比较简单。

但陪心上人逛灯会则又是另一件事情了。

“谁天天晒网而不打渔……”

“蜘蛛。”

要不是就是这种简单的问题。

“谁喜欢拔心上人的猫头鹰的毛……”

要不是就是这种稀奇古怪的问题。

“山有木兮木有枝——”

“这是诗句吗？”

美智子有些困惑的看着谢必安。

殊不知谢必安早就满心满眼的全是她了。

“是心悦君兮君不知。傻姑娘。”

 

6.

 

上千年的等待，换来的不过是一个“陌生人”，一段不可续之缘。

 

“那谢必安最后表白成功了吗？”

我仍在努力回忆刚才的故事剧情，没想到时间过得如此之快，太阳已经悄悄爬下了山岗，各家门前的灯火都悄然被点亮。

“自然是表白成功了。”

他笑着看着我，如此说道。

我不知怎的，下意识便接了一句——

“美智子不会答应的。她等待了多年的执念，不会如此轻易放弃。”

片刻后只有他的叹息声响起。

“世人皆说你不懂情，却不知，你却是看的最通透的那一个。”

他拿起桌边的伞，自顾自的走出了青楼，留下我一个人呆滞在原地。

我只依稀记得他走前的一句话，

“明天中元集市灯会的河边，如果想知道故事结局的话，就来吧。”

 

我无法拒绝，于是便在约定的时间来到了河边。

人间的确很漂亮，是师姐们口中的样子，充满了生活气息与稀奇古怪的东西。

耳边的吆喝声与孩童的吵闹声交织在一起，奇怪的是我竟然并不反感这种声音。

时间已经到了，男子却还未到来，我百般聊赖的看着凡人围在一起猜灯谜，灯谜大多数都是些无聊的简单的题，我却看的津津有味。

又过了半个时辰，男子才迟迟到来。

“抱歉……”

“没事，我也刚来。”

不小心说了个谎。

其实我已经差不多猜到故事的结局了。

但我还是希望从他的口中听到结局。

 

谢必安被拒绝了，而且被决绝的很彻底。

以至于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下降了一个层面，让范无咎看着有些心疼。

“兄长，今天去见她一面吧，说不定还有回转的余地。”

范无咎看他着实想去道别但不敢开口的模样，这样劝道。

“好。”

 

谢必安赶到时，美智子正撑着伞站在忘川边，刚休假回来的孟婆递给她了一碗孟婆汤——

“饮下这碗孟婆汤，就快些去轮回罢。”

“不了，婆婆。我愿意为他等上这千年。”

美智子看见谢必安向她走来，拒绝了孟婆后微笑着看向他。

“这一个月以来，多谢你的照顾了，谢必安先生。”

谢必安听见这句话却面如死灰。

“他或许早就轮回百世了……难道对于我，你真的就没有半刻的心动吗？”

他用颤抖的声音问出这句话。

沉默后女子的回答——

“或许是有一点吧，小到我自己都无法发现，却可能会泛起惊天骇浪。”

谢必安听见她的回答，瞳孔突然有神，抬头正好看见美智子穿着那天他们相遇的衣服，背对着他，决绝的跳下了忘川。

如果，那天他没有顶替孟婆，两人从始至终都不曾相遇，该多好。

 

“真是个伤感的故事。”听完故事的我靠在河边的木栏杆上吹着风伤感着。

他笑了笑，不以为然。

“但是这还不是结局，对吗？谢必安先生。”

谢必安看着眼前自己的心上人，目光中却只有沉默与无言。

“那么……最终的结局，是什么呢？”

他这样反问我道。

 

“你疯了吗？！”

范无咎疯了般的冲进我的房间，望着端坐在地上邋里邋遢的我。

“你难道不知道分魂术是上古禁术，会消耗你整个生命的吗？！！”

他朝我怒吼着，但我已经听不清他的声音了。

“就算是只剩下来一缕魂魄又怎样。”

“我心甘情愿为她等待千年。”

我自嘲的笑了笑。

 

这便是结局。

 

7.

 

我只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我”，是深爱着你的，仅此而已。

 

 

“这就是你的结局，也是我们俩的结局。”

他平静的看着我，试图从我一丝一毫的神情中捕捉到他想要的，“我”曾经深爱过他的证明。

但事实证明，他只是痴心妄想。

他看上去有些落寞的样子让我有些绷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谢必安没有责怪我的无礼，反而是震惊的望着我，甚至语无伦次。

“美智子……你，你都想起来了？”

我看着他那副傻样，不忍再继续逗他。

“还没有。”

“不过——我只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我’，是深爱着你的，仅此而已。”

我穿着他赠我的花影遥，瞬间万盏灯火照亮了黑暗的河道，烙印在那天晚上的，是粉色衣裳的少女和白衣男子的“相遇”。

片刻，少女甜美的嗓音在男子耳边响起。

“晚上好，谢必安先生，好久不见。”

 

后记

 

一千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对于我而言，就像一个梦一般。

 

美智子日记

 

第一年

七月十五日 中元节

今天谢必安先生为我怕买下了这本记录本，虽然很贵但是我觉得很值。

从今天起，就开始记日记啦。

 

七月十六日

谢必安先生向我表白，但是……妾身对他还有所愧疚，执着了多年的愧疚没有消除，也许是我自己的心结还没有解开吧。

谢必安先生值得更好的人。

 

七月十七日

有些……奇怪？明明已经到了忘川的河底，能够清楚的看桥上的一切了，却还能将这本本子拿出来计画几笔，是谢必安先生偷偷下的防水符吗？

幸亏谢必安先生送我的衣裳没有弄湿。

 

……

 

第二年

七月十五日

最近都没有写日记呢……

今天是中元节，在忘川河底仍能看见岸上的灯火通明，孟婆婆婆今天也很累吧？

不知道谢必安先生怎样了。

 

……

 

第五年

七月十五日

我可要省着点用这本本子了，一千年，也只有你陪着我了。

今天就先写到这里吧，忘川桥上大多都是千篇一律的痴人。

 

……

 

第十年

七月十五日

今天忘川河底又下来了一个邻居呢，究竟是哪家的姑娘深的他喜欢呀？

我好像有些记不清他和谢必安先生的容貌了，这可不是件好事情。

 

……

 

第七十一年

九月二十日

已经很多年没有人下忘川河底啦，邻居还在坚持我也不能放弃

就是不知道谢必安先生怎么样了……

 

……

 

第一百年

七月二十九日

今天看见无咎从忘川边经过了，是有什么要事要办吗？

隐隐约约还听见他说“谢必安最近过得好不好”之类的字眼，谢必安先生是出了什么事吗？

 

……

 

第一百五十年

六月十日

今天也要加油！

还有八百五十年呢。

 

后面的字迹越来越斑驳，似乎是被水浸过一般，看不太清楚了。

记录本的背面则用清秀的字迹写了一行小字——

“如果你因错过太阳而流泪，那么，你也要错过群星了。”